进入大学的第一晚顾聆就觉得,参与集体生活果然是错误的。
寝室一共四个人,上铺是哭包,凌晨抽着鼻子掉眼泪,仿佛出来念个大学是要qiáng行断了他的奶。
对铺两个没太搞清楚上下,一个非常有闲情逸致,对着不知道什么片子打了好几次飞机。一个不间断地打呼噜,在别人那里算什么程度不知道,在顾聆这里约等于枕边放鼓风机。
加上对面寝室的集体开黑、卫生间接连不断地冲水和楼上楼下的脚步以及各种分辨不清的杂音,让他堵着耳塞半眯着眼睛,直到后半夜才勉qiáng睡着。
第二天早上实在起不来,顾聆支支吾吾让室友们帮忙告假,几个人面面相觑后,对铺的飞机哥一脸为难的冲顾聆说:“第一天第一节 专业课,就二十几个人,万一老师是个记仇的期末挂你科怎么办?”
顾聆静止了几秒,用手掌摁了几下自己酸胀的双眼,拖着沉重的身子坐起来,说:“我迟点儿去,你们就说我不舒服,好吧?”
室友们点头,拎着画箱出去了。
顾聆看着空dàngdàng的门背后,一行字幕从脑子里划过:傻/bī不就是不想帮还不熟的同学骗老师么,接着后仰,拉被子,闭眼,一气呵成。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接连不断的震动传来,顾聆骂了句脏话,想要按下关机键的手指因为来电人的名字停住了。
——舔狗
他高二之前的私人美术老师夏淮,已经出国两年,为什么这会儿打电话来?
顾聆接起来还没说话,对方抢先开口,还是那熟悉的晒足180天的阳光健气音。
“小聆?真的是你!”
没睡够的顾聆嗓子又黏又哑,低低的应了声“嗯?”
“......你感冒了?”
“...没有,在睡觉。”
“嗯?”那头一愣,声音变了调:“你又撒谎,没事的话快来上课,回头挂科别怪我。”
都两年了,为什么要用又?
顾聆脑子还在慢速待机模式,闻言抓了抓一头乱发,呼出长长的气音,问:“......你在说什么?”
他听到那边似是笑了一声,带着点得意,一字一顿道:“我、是、你、专、业、课、老、师。”
顾聆一动不动地坐在chuáng上把这句话消化了好几秒,一些属于16岁夏天的碎片飞快在眼前闪过,他有些烦,对着空气挥一挥手,丢下一句“噢,既然是熟人,那我多睡会儿”,毫不犹豫地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