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时老师,可以问一下您接下来有什么新剧安排吗?”
聚光灯对准时涧,冷白又耀眼的光让时涧在盛夏的空调房里觉得有点儿冷。他的嘴角挤出个绝对无害,绝对真诚的笑,轻轻摇头。
“目前还没有新的安排,打算给自己放一阵子假。”
主持人了然得点头,扫了眼台本,见问题都问完了,他也没说停,便打算再问个别的。
赵朗在摄像身后看着屏幕,生怕这个角度拍出来效果不好,正仔仔细细得盯着。手机震动的时候,他本来没打算看,可猛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便吓得赶紧走到一旁去看短信。手机屏幕上那两个字冷冰冰得钻进眼里时,他忍不住抖了抖,有点儿同情得看了眼正在接受采访的时涧。
赵朗深深吸了口气,走上前打断了采访,“各位,我看采访得差不多了,时老师待会儿有个活动,挺赶的,要不就到这儿?”
赵朗突然的打断让主持人有些不悦得蹙了眉,一旁的工作人员也都是一脸不痛快,可赵朗顾不得那么多,他小跑到时涧耳边嘀咕了两句,时涧那对向来云淡风轻的好看的眉毛便也皱在一起,整张脸都紧张起来。
时涧赶紧起身对众人道歉,匆匆离开。
他走后,演播厅的工作人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议论起他来。
“难怪不红,也太没时间观念了吧。”
“不过问题倒是都问完了,但是本来还以为能挖点别的呢。”
“但是这小子长得是真好看啊……那双眼跟chūn天的桃花树一样,怪招人的。”
上了车,时涧忙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和衣领,“我这样还行吗?这衣服没问题吧?”
赵朗仔细瞅了瞅,眼见找不出什么毛病,这才点头,“没问题的哥,不过……咱们回去恐怕会迟了。”
时涧收起镜子,看了眼没有任何消息提示的手机,无奈得叹了口气。
“那也没办法,总比不回去好。张师傅,麻烦您开快点。”
时涧赶回公寓时,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站在电梯口跟前看着电梯门上映出的那个黑发蓬松,眉眼清秀,衣着清慡的自己,他总觉得这样的脸这样的身体和此刻自己即将面对bào风骤雨的心情颇为不搭。
赵朗见他看着电梯门发愣,有些心急得戳了戳他的手臂,“哥,没时间了。”
时涧点了点头,按下电梯,“你回去吧,明天……等我电话再说。”
见电梯上的数字一点一点增加,直到停在23,赵朗的心还是凉凉的。他本以为今天不会出什么差错,这才跟秦哥说可以接采访,谁知道……估摸着时涧正要面对的可怕,赵朗长长得叹了口气。
电梯门一打开就是时涧的公寓,他蹑手蹑脚出了电梯,瞅见玄关边上的那双皮鞋,心里“咯噔”一下,连鞋都来不及换便赶紧往楼上去。
楼上的书房门是开着的,里头透出点微光来,时涧朝里头探头看了看,瞧见了那窗前笔挺高大的身影。
“二十八分钟。”
没开灯的房间里只有外头的月光渗进来,叫这样的夜晚显得格外冰冷。而那清冷的声音传来,明明轻飘飘的,却又沉甸甸得落在时涧心头,砸得时涧心跳加速。
时涧深深吸了口气,轻手轻脚走到窗边,垂下头乖乖认错。
“温先生,您回来了。对不起我来迟了。”
窗边的人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看了眼一旁低着的小脑袋,轻轻抿了口血一样的红酒,然后将酒杯搁在桌上,那声响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原因。”
一听他这冷冰冰的声音,时涧便可以肯定他生气了。
时涧舔了舔唇,小心得抬头看他,瞅见他那在月光下反光的眼镜便心里抖得厉害。
这人一贯不戴眼镜,今儿眼镜都带上了,肯定遇到什么事儿了。
时涧担心再惹恼他,赶忙挤出个笑来,“我以为您今天不回来,所以秦哥替我接了个采访,我就……实在抱歉让您等久了。”
时涧说话的时候满脸讨好,可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让温沚觉得他真心实意在讨好自己。
温沚微微眯着眼看他,虽然没开灯,但好在今夜月圆,趁着月光他倒也能看见他的脸。
今天的他化了淡妆,嘴唇上好像还擦了什么,亮晶晶的。好看是好看,但不如他gāngān净净的时候好。
温沚伸出手轻轻覆上时涧的嘴角,他的指腹在那好看的嘴唇上擦拭,力道不小,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时涧知道,他这是惩罚。
也怪自己,来的路上忘记化妆这回事了。
时涧刚伸出手想自己擦,对面的人便用另一只手牢牢禁锢住他的手腕,叫他动弹不得,手腕上的温度冰冰凉的,跟时涧的心一样凉。
待那人擦完,这才松开时涧的手,抽了张纸细细得擦着自己的手指,像是碰到了什么不gān净的东西。
“对不起……今天出镜,就化了妆……下次不会了。”
时涧以为今天自己叫温沚等了快半小时,又带妆出现在他眼前,一准要被他一顿痛批,可温沚并没说什么,只是点头,然后叫他坐下。
时涧看了眼周围,没见着椅子,便准备往chuáng边走。不过他刚转身就被温沚叫住了。
“就在这里。”
时涧回过头来一愣,指了指地毯,“您……要在这里……?要不……我先去洗洗?”
温沚微微眯着眼看他,脸颊微动,有些像是忍着笑。
他迈开腿走到时涧身边,一把捏住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你在想什么。”
见温沚的眼里没半点情|欲的意思,时涧脸一红,有些难为情。
“我……没有,没什么。”
温沚眉梢轻挑,松开他的下巴,指了指地面,时涧便乖乖席地而坐。
他坐在地毯上虽然不凉,但总不比坐在chuáng上或椅子上舒坦。此刻他还得仰着头去看温沚,脖子也不大舒服。
但他知道,温沚这气,恐怕不会这么容易消。
以这样的姿势去看温沚,更显他的高大。
温沚本来就高,一米八六的大个,身材也是顶好的,宽肩窄腰瘦臀,腹肌都是块块分明,但也不至于到肌肉男的程度,总之他浑身上下就没有白长的肉或者多出的脂肪,从他的身材就能看出他是个多严格的人。
这样完美的身材自然要配完美的脸。从时涧现在的角度看去,他的眉头微蹙,双眼冰冷,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实在没什么美感的金丝眼镜,那张薄唇也似锋利的刀刃。但他还是特别好看。
特别特别好看。活脱脱一个斯文败类的模样。
没错,他本来也就是个斯文败类。
被时涧这样打量着,温沚微微俯**,居高临下得看他。
“痒了?”
时涧脸一红,忙别开脸,“没、没有……您说笑了。”
温沚从鼻间轻哼出声,一把捉住时涧的手便放在自己腿间,吓得时涧跟被点燃了一样要抽出手,却怎么也挣不脱。
“您……您不是说……”
温沚没理睬他的话,他半蹲下来盯着时涧那双似受惊小鹿般的眼看。
“一周没见,不想?”
这话递到时涧嘴边,时涧不知道怎么答。
他一贯号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论是人是鬼都能被他说得服服帖帖,但对温沚,不大受用。
因为他不是人,也不是鬼。
时涧紧张得舔了舔唇,被温沚看得浑身发毛,他宁愿温沚把自己压在地上来三轮,也不愿像现在一样走钢丝。
温沚等得有些烦了,他微微皱起眉,不悦得“嗯”了一声。
时涧心一抖,赶忙点头。
“想!想……怎么会不想。”
温沚的舌尖顶了顶后槽牙,冷冰冰的脸上带了些玩味。
“是吗。”
时涧忙腆着脸点头,“是的!做梦都想您!但您不许我联系您,所以我都没敢问您什么时候回来。”
“要是知道您今天回来,我一定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等您!”
温沚松开了他的手,起身站了起来。
“这么说,是我的错。”
时涧一惊,跟着站了起来,“不不不!怎么是您的错呢,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去工作,我错了,您别生气了。”
时涧说着就去拉温沚的手,抱着他的手臂用自己的胸去蹭,感受到温沚的手攥在了一起,他偷偷笑了。
对付温沚,还是来一pào比较快。
时涧蹭了会儿便大着胆子要去抱温沚的腰。往常他是不敢的,但今天温沚喝了点酒,看起来心情也还行,而且他回来就到自己这儿来了,也没找别人,估计几天没见也有点儿想自己的身体,这才敢这样放肆。要是搁往常,时涧是万万不敢的。
时涧的手暖暖的,轻轻环上了温沚的腰,作势就要将小脑袋靠在他肩上。
“先生……我好想您……”
时涧这会儿的声音媚得都能滴出水了,他甚至觉得温沚身边任何一个小男友都没自己媚。媚得时涧自己个儿都软了。
但温沚不吃这套。
温沚微微侧过身来,将已经覆上自己胸前的手扯开,眉眼间都是冷静和淡漠。
“坐地上。”
时涧一顿,见他神色清明,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松开了手,乖乖蹲坐在地上仰头看他。
温沚扯过一旁的椅子也跟着坐下,一面摇晃着手里的酒杯一面盯着时涧的双眼看,看得时涧心里发毛。
时涧这会儿算是明白了,合着自己让他等了二十八分钟这事还没过去呢。
也太小气了。
时涧在心里把温沚骂了一万遍,面上还得笑嘻嘻得迎着他。可这么坐着实在不舒服,再加上他一天工作忙,这会儿困得不行,眼皮子便打起了架。
见时涧快闭眼了,温沚便轻咳出声。
“看着我。”
时涧吓得一个激灵,忙睁眼看他,可没撑一会儿就又要闭上眼,接着就被温沚给吓醒,循环往复好几次,温沚好像才作罢。
时涧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将自己抱了起来,然后便是柔软的chuáng。
他还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好像还有冰凉的唇在吻自己的眼。
特别温柔,特别小心翼翼。实在不像是温沚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