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_ng地就要跪下参拜,禹却迅速一个手势制止了他们。云仍旧埋头,一旁和他秘密商议的是历官太吏鬼臾任,鬼臾一族自黄帝时代便是历法家,鬼臾任的先祖鬼臾区便是黄帝时的历官,现下两人正为了历法“小正”一丝不苟地谈着。
其他的弼臣全发现禹君了,正一个个瞪大了眼,只剩下鬼臾任和云……禹看着云专注的样子,唇角不由扬起笑意,顺手从一个侍臣手中拿起一份奏折,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走向了他的辅臣。
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室内突然变得异常安静的云,正为了农民该在正月十八还是正月二十一播种而和鬼臾任起了一点小小的争执,鬼臾任坚持要在正月二十一,播种后马上就会降春雨;但云却知道需在十八先行播种,因为云降小雨的日子应会在十九……两人从星象说道比照前几年的历法,却仍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由于农民播种之后是否降春雨对作物的收成有很大的影响,若能及时降雨,则不仅农民们能节省更多的精力,作物也不致于因为过久的干燥而影响收成及品质。鬼臾任关心的是天下生民,云关心的却是一旦土地丰收,易缺就肯多吸食点地力养伤。心思各异目标却是相同,是以两人在这事儿上都是十分坚持。连禹捧着奏折站在他们面前都无所觉。
察觉Yin影挡在眼前,云下意识便说:“搁那儿。”头也不抬,继续和鬼臾任讨论。
禹咧开嘴,“是急事儿。”一点也没察觉众人的下巴几乎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搁着。”云以手指着一旁的奏折堆,语气有了不耐。
君上到底想做什么?下头人个个面面相觑,却连大气也不敢吐一口。
其实禹今日是约了云下棋的,因为知道云在这种时节一定忙,想着让他舒缓舒缓,结果云一忙给忘了。禹来,只是为了来带走这个埋在奏折堆里的辅臣,没想到,工作中的云这样有趣,禹居然兴起了想逗他的念头。
“真是急事。”禹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仍不敢说太多话,怕给认出来,但话中的笑意却一不小心就Xie露了出去。
这一下,正忙乱着的云霍地站起身来,“不省事!”
接在这声喝骂之后是一片哗啦声。
云站起来之后,才发现全部的人在他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全都跪了下去,他也直到这时,才知道这个被他骂“不省事”的家伙居然是人间的君主!
禹的确也被吓了一跳,不过,看见云突然生气而又吓呆的模样却又让他觉得这点忤逆一点都不算什么,斜眼一瞄,其他人还愣在那里,有的还巴巴地等着看热闹,自己亦觉好笑,眼见云脸上不是颜色,忙一挥手:“都下去了。”
众人多数巴不得这一句,忙一齐声:“是。”利利索索地全退了下去,连鬼臾任也抱着厚厚一叠的小正历资料走了。
禹等到所有的人都走了,才挂着一张笑脸,讨好似的问,“累了吧!”
比起易缺,他是不是累了,一点都无关紧要!这个人间的君主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云脸上转瞬变了几个表情,几番严厉的话几乎出口,但他毕竟不是冲动的人,看着眼前的君主,心底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易缺事尧的例子,尧误信谗言,将好好一个易缺弄得如今这副模样。他呢?会不会也步易缺的后尘?
他有他的任务,不能在任务未达成前就遭到捕杀。
龙族中不能自相残杀,那他只好让这个人间的君主来代替他,他已在禹的意识中梢下了屠龙的必要条件,接下来就是等时机成熟,让禹代替龙族,杀了皇龙!
云深吸了口气,又恢复原先那种淡然的笑,“君上,恕臣无礼。君上既令众人离开,臣亦告退。”
如果云是生气或露出一点勉强的表情,甚至只要有一点点别的情绪,他都会觉得很高
兴的;可是云竟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像是他干了什么事都无所谓一样!
禹心中一下子怒焰高涨。他想狠狠地挡在云的身前,“朕就要你留下!”
“是,臣遵命。”云敛手退在一旁。
禹实在气急,脱口就道:“你过来。”
云向前一步,停住。
禹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扯住云的衣襟将他拉近,“朕要你过来!”
云终于露出了一点别的表情。
云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拨开他的手,只是定定的瞧着他,像看着一个莫名奇妙发起脾气来的小孩。
禹突然觉得一阵挫败。原来他连激起对方的情绪都办不到,他觉得焦躁,不知该如何自处,连是不是要放手都不知道。他不希望云讨厌他,可是……
禹突然笑了一笑,有些僵硬的说道,“爱卿,你可知罪?”
“是,臣莽撞,冲犯圣驾。”
“冲犯是无心之过,朕不怪罪你,但朕要另治你个欺君之罪!”
云望着他。
禹慢慢放松了抓住云衣襟的手,大掌摊开,改按在云的心口上,一阵平稳的心跳传来……云的心跳。“今日,朕与云卿有约,朕在静心湖等待,云卿却忘得干干净净,云卿心中可还有朕的存在?”
他是忘了。云撩起袍脚即要跪地,禹却快了一步,将他扶了起来,“云卿不听听朕要罚你什么吗?”
Y_u加之罪,何患无辞?当年易缺不也是如此?
云不作声,却引来禹的笑:“朕要罚你,嗯……朕罚你,每日酉时,皆需与朕一同下棋!”
云惊愕抬头,却望进禹笑意盈盈的眼里,禹一把拉住他,笑道:“走吧!云卿,你要同朕下棋了!”
别无选择被拖着走的云在到达静心湖时,终于挤出了话:“君上,于体制不合。”
静心湖凉风徐徐,禹让云坐下之后,才道:“云卿,你乃朕之股肱,朕不愿你太过劳苦,难道你连这点体恤都不让朕表达吗?”
真是……奇怪的命令和奇怪的人。不过,这个君主和易缺侍奉的尧似乎不一样。
云点了点头,露出了一点温煦的笑。
笑了!一连串的怒气原来都敌不过几句温言的安We_i吗?禹大喜过望,心中不禁升起了几个主意,他传来侍臣:“传朕口谕,将明堂未竟的公文全数搬到梁三正(梁计)那儿,他是知政的三正官,该处理点事儿了。”
唇角挂笑,水波粼粼映得云眸光璨然,“臣谢过君上。”
月娘渐渐升了,静心湖亭,九曲桥柱不一会就点起了荧荧的灯火,湖面映着灯火与星月之光。
今夜,有些不一样了。
“你说,那些有关恶龙的传言,是云放出的?”禹皱着眉,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云这么处心积虑地做这件事。
“是的,据说云辅臣曾私下到各酒馆去,收买伙计,要他们在客人言谈时,适时地插上几句话。”
“嗯。你下去吧!”禹背着手,突然又加了一句:“今天这事儿,不准透露一丝一毫,另外,你去告诉那些云见过的伙计们,叫他们别再多话了。”
“是。”
密使退下之后,禹还在思索,他原本打算在灾情暂缓之后,实行屠龙之计,但如今看来,他必须再观察一阵……禹的心情突然愉快了起来;终于找到云在意的事了,这样看来,云并非无法掌握……
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