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凶恶的大灰láng用手肘顶了顶他的手臂,曾黎登时弹起来,僵坐着,还未发育成熟的喉结咕噜滚动一声。
“哎,”大灰láng说,“你刚gān嘛把纸条给老师啊?”
曾黎傻了。
他他他……是要来找自己秋后算账了?可是老师来了也不能不给呀……曾黎结结巴巴一个字都憋不出来,通红着一张脸,心想他应该不会在这时候动手吧?那只要下课铃一响他就抱着书包百里冲刺,这样总能跑掉吧?
就在费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有些懊悔自己没话找话的行为时,小兔子低着头支支吾吾说了声“对……对不起。”
声细如蚊,费立险些没听到,但好在他这次是听到了。他回头,小兔子正低着脑袋,嫩嫩的脸蛋一看就好捏,人更好欺负,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就只是普通搭了个话,小兔子却就像是受到了偌大的惊吓般莫名其妙道了个歉。
“我没欺负你,道什么歉。”费立半天憋出一句话来,他才要委屈呢,搞得他欺负人家似的。
放眼过去整个年段都知道他费大爷最通情达理最不同流合污好吗?虽然这群祸事jīng老觉得自己脾气大。
小兔子唯唯诺诺地点点头,然后又说了声对不起。
费立:“……”
“你道个屁歉啊,你做错什么了?”费立眉头一皱,倒不是不耐烦,只是莫名其妙觉得烦躁。他叹了口气,回过头,语气不算好听,但也够无奈了。“……算了,哎,我问你,你早上和你旁边的那个,是朋友?”
曾黎被他的凶相吓了一跳,悄悄咪咪瞄了一眼,然而在目光触及到他的下颚时便又猛然收回,少年比他提早进入了青chūn期,已经开始有了青chūn大男孩的痕迹。
他说不出一句话来,紧张到手冒出汗来,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
费立拿他有些没办法,目光向下落去,叹了一声气,随后往旁边一倒,自然抽过隔壁桌同学桌上的纸巾,丢给曾黎。
“你怎么不jiāo朋友?”费立皱起眉头来,像是很难理解这件事一样,早上看到两个人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了,一点朋友的样子都没有,这下果然,还真不是朋友。
曾黎先是被丢来的不明物体吓了一跳,在注意到是纸巾的时候,犹豫片刻,还是拿了过来,放在手心里擦手汗,他抬起眼,第一句话却是:“谢,谢。”
费立一愣,觉得好笑,举手之劳的事,至于么。
刚才还不敢看他呢,现在给点甜头就敢了?
费立还记得他小时候被妈妈教导过——说什么说话要看人家的眼睛,显得真诚,显得礼貌。
他忽然注意到,小兔子的眼睛是褐色的,眼里只容得下一个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了。偏偏这双眼睛的主人还长得可爱,费立小声骂了句“妈的”,随后别过头,没吭声。
他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你说你一个大男生卖什么萌?
一脸茫然的曾黎不知道他突然怎么了,但他更不敢说话,费立要是不理他他就感恩戴德了。
他双手搭在腿上,一个很端正的坐姿,他慢慢进入状态,认真听起课来,借此转移对其他人的注意力。
坐姿比很多人都要端正,像是很多班都有的好好学生,但独特的是……
费立看他一眼,想,别班的书呆子可没这小白兔好看。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曾黎还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抱起书包百米冲刺,毕竟大灰láng在虎视眈眈,他还是很害怕这个超凶的同桌的。但曾黎还是怂了,他不敢,那样太惹人注目了。
但这就造成了曾黎在缩着脑袋想偷偷摸摸去背后绕过去时,费立一把抓住他的背包带子,这个睡了整整半节课的家伙终于醒了,曾黎被吓了一大跳,低低“啊”了一声,像是只受惊的兔子。
费立回过头,睡眼朦胧,像是才注意到他一样。费立放开手,解释道:“哦,是你啊。我还以为我兄弟来找打。”
曾黎连忙点点头,善解人意地表示自己理解了,拔腿就想跑。费立盯着他有一会儿,也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伸手一抓,再次把曾黎捞了回来。
曾黎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这这这这次是故意了的吧!
他胆战心惊地垂下头,不敢看费立,费立却盯了他好半天,皱起眉头,忽然“哎”了一声。
“曾黎,”他的语气很散漫,带着一丝丝睡意,就像是随口一说的那样,“你知不知道我叫什么?”
果不其然,在费立的注视下,曾黎怂怂的摇了摇头。
“……”费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费立费立费立,这个名字他自我介绍说了一遍,早上四节课每个老师都至少点了一遍,其他同学都记住了,你个同桌怎么还没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