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下次来玩啊!”
“喵呜!”
那人一走远,沙语海就关上了门。他进了书房,没开灯,面无表情地僵坐在电脑椅上,之前的恣意洒脱的玩笑态度立刻烟消云散了。
语冰停在书房门口,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小心翼翼喵了一声。
“没事,让我缓缓就行。”
他其实并没有表演出来那么高兴。相反居然有些抗拒对方踏进自己的生活里。原因不明,就像是之前莫名其妙想躲开,愚蠢又怯懦。
从始至终,他都不敢问一问那人现况如何。
今儿他这一身风衣配白衬衫是真好看,估计也挺贵。
长得也比以前有意思了,还是想亲他左眼边的小痣。
怎么以前没找个机会好好看几遍。
他一边胡乱地想着,一边看晚霞给教学楼镶金边。再过两分钟晚上六点,主楼的大钟会响起,持续整整一分钟。
三十多只白鸽子顶着霞光从东飞到西,穿过风,穿过云,义无反顾。
天空是红的,人心是燥的。
沙语海鬼迷心窍般拿起了手机,手滑按到了刚存进来的联系人上面,又抑制不住心中突如其来的亢奋按了下去。
他知道的很,哪怕再拖两秒,他这点勇气就全泄了。
谁他妈还没为了自己活过一回呢,说就说了,又不是没说过。
沙语海满腔激动,像是打了jī血,又像是要参加美国大选,不由得坐的笔直。
“喂?”
秒接。
“我就想打给你试一下,”沙语海瞄了眼手表,时间过得比想象的快,“万一刁哥骗我呢是吧。”
十秒。
“不会的。”
五秒。
“那你摘耳机。”他笑着说,眼泪也要出来凑个热闹。“我说个事。”
“咣— —当— — —”
“我是真的喜欢你。”
最后一句话太轻了,被淹没在雄浑壮阔的钟声里。
沙语海带着点报复意味大笑起来,反手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稳定日更,安心入坑
这里明鸽鸽,Q:2198382679,来找我玩呀
第2章 第 2 章
二
梦这个东西还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沙语海有点不愿意醒,抱着被子想再续一觉。
可语冰并不在乎他份心思,饿了就扑过来踩。
“祖宗喂,”沙语海勉qiáng坐起来,把额头抵在猫头上,两边的长头发支棱着,“我好容易梦见他了,就不能成全成全我。”
他独处安静如jī,对着猫就成了话痨。
“家里没饭了,一会跟我下去买菜。你说你怎么这么胖,我也没阉了你,哪来这么多肉。”他脱睡衣训猫,后背上有两道jiāo叉的长疤。“肥猫也会有爱情吗chūn天那会王大爷家的老灰是不是要搞你来着,其实也勉qiáng门当户对是吧。”
语冰对着他后腰就是一爪,让嘴贱的两脚shòu赶紧消停。
沙语海洗漱完,先发了之前的存稿,然后给猫倒了点牛奶。
他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所以只是在一边看着,然后点根烟回味昨晚的梦。
那时候他妹还在初二,晚上下了自习跟他一起送断了腿的刁哥回家。他负责背人,沙语冰负责拿书包。
刁不言自己住在学校旁边,每天有个阿姨来给他做饭。那段时间他和妹妹偶尔也回来蹭住一宿,毕竟残疾人生活不好自理。
他现在还记得刁不言把头搭在他肩窝的感觉,也算是耳鬓厮磨。少年人柔软的头发偶尔会碰到他的耳朵,带来麻苏苏的感觉。
梦里那人说了什么沙语海想不起来了,他也是因为这话吓醒的,不过肯定是个好事。
沙语海并不会讲价。他的省钱方式就是跟在大妈后面,等后者砍完价后冒出来说我也要。对此语冰向来嗤之以鼻,除非是在买鱼。
一人一猫带着大包小包回来,门口已经有人等候多时。刁不言穿了正装,不苟言笑,冷着脸真有点大佬的气势。看来是刚从公司回来的。
不过楼下并没有新来的车。
他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沙语海默默想到,挑了挑眉毛。
“早啊,帮我拿下钥匙开门。”
刁不言垂着眼睛应了一声,问都没问直接从他右边大衣兜里摸出钥匙,拧开了门。
两人极有默契地开始收拾东西,没人说话,但是并不觉得尴尬。
能跟他过日子也挺好,沙语海开始胡思乱想,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这么有福气。
他把鲤鱼洗了切断,放在冰水里泡着,打算一会炖汤。
“豆角要择吗?”刁不言倒完垃圾回来,指着刚买的菜,“我想吃这个。”
“行呗,刁哥您说啥就是啥。”
语冰凑过来闻装过鱼的塑料袋,然后又伸爪去扑腾,弄得哗啦哗啦的响。沙语海看都不看直接训它。
“我来是打算找你帮忙。”
刁不言突然走到他旁边,超过了安全距离,给人压迫感,根本没有求人帮忙的态度。
“我之前骗我家里人说结婚好几年了,现在有点不好jiāo代。”
沙语海歪头,说:“你要我装你俩的儿子?”
“说正事。陪我装几天,先把老人糊弄过去。”
他说装的时候明显语气不对,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按住沙语海鱼腥味的手继续说道:“就像是炒CP,或者说是营业?我不太能说清,但你应该懂什么意思。先陪我去看看父母。”
沙语海死机了。
沙语海主机烧坏了。
沙语海自动关机,是否选择重启。
重启失败
。
这人在说什么狗话?
“刁哥,”沙语海难得的严肃,他想了想说,“你不能因为我喜欢过你,就开这种玩笑。”
“我没有。”
“那你也不能这么骗你父母,老人家会当真的。何况我是个男人,你家里能jiāo代明白吗?”
虽然同性婚姻十几年前就得到了政府认可,但也并不是所有家长都能受得了。
“我父母?”刁不言突然冷哼了一下,又忽然释然一笑,“我早就出柜了。”
你看人家出柜了也不喜欢你,沙语海您是真的菜啊。
沙语海眼睛一闭,叹气说道。“行吧祖宗,咱什么关系,这点事还能算事吗。”
刁不言拎起他的手,在无名指上套了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那是个素净的铂金戒指,暗纹刻了个雕的翅膀,最外层的羽毛镶着几粒碎钻。
“道具准备的还挺全,刁哥挺有经验啊。”
他是真拿不准这个男人到底想gān什么了,细长的眼睛眯起,警惕地打量着对方。
“我昨天说的你肯定是听见了。”他把戒指转了两圈,能感觉内圈也是刻着东西的,或许是谁的名字,或许是它真的主人。这更坚定了沙语海的猜想,刁不言无非是之前分手圆不回来了,挑个真喜欢他的人带回家装样子。他胸中气闷,看着对方的眼睛,说:“但我帮你是出于哥们间的情谊,跟我喜不喜欢你没关系。”
刁不言看上去一直有一股怒火攒着没发出来。他又一次因维持端着自持的表象,选择了默许,并且带着微笑。
何必呢。
真的何必呢,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年少时的喜欢刻骨铭心,是借着chūn风燃起来的一把野火。但是那又怎样呢?冬天还会来的,下一个chūn天也会来的。喜欢一次烧一次,没过两年也就剩一撮灰,到时候就只能骨灰提纯搞个huáng钻纪念纪念了。
沙语海有点瞧不起自己了,他默默转了过去,跟死鱼研究研究境界升华。
沙语海租的房子整80平米。两室一厅,一间住人,一间当书房。客厅没有电视,除去茶几沙发颜料油画架,剩下都是语冰的地盘。阳台在厨房左边,采光很好。房东留了几盆红的白的花毛茛给他,现在叶子长得的张牙舞爪,过几天也要收回屋里了。
整个房子散发着单身青年能对付就对付的敷衍气质,把猫抱走就能当样板间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