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蔺执已经想用头撞方向盘了。

虽然脸几乎埋在臂弯里，但耳朵和脖子都没有bào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红到蒸蒸腾腾地似乎是冒着热气。

车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用多想，尽职的jiāo警们在一件一件地拆开这些象征着成人世界的娱乐用品，尽管它们的包装已经是透明的，但看这些人的架势，蔺执似乎会在玩具里面藏些毒品什么的，乃至他们需要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查看一遍。

不知道谁按错了，一阵嗡嗡声响起，在并不安静的大路旁都能借着有特别含义的声音钻入所有人的耳朵里。

蔺执这下直接红到手指尖，汗涔涔的。

等到这难熬的十几分钟终于过去，站在车窗旁边的jiāo警先生景砚得到了同事的回应。

“厉害啊你，开移动成人用品店的吧？没有装违禁品就不要表现得跟个逃犯一样，严重违反jiāo通规则，你知道这是属于妨碍公务吗？有可能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罚款，管制，拘役，从轻处理都要关你个十五天。”景砚的眼睛在jiāo警帽下显得特别有威慑力，蔺执开始有点抖。

他无比诚恳地认错：“对不起jiāo警先生，我第一次送货，我是太紧张了，我怕被当成变态，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jiāo警先生，我再也不敢了。”

如果不是手要放在方向盘上，蔺执恨不得用发誓的手势来证明自己的决心。

“念在你逃了一段时间自己减速，又是初犯，这是罚单。下次就没那么好运了。”

“是的是的，谢谢jiāo警先生，我一定不会再犯，我牢牢记住了。”

“走吧。”

“谢谢jiāo警先生，您再见！”

蔺执小jī啄米似地点头，开着面包车小心翼翼地走了。

“这种处罚是不是太轻啊？这么狂，敢在商业区附近飙车，不关他个几天？”

景砚摆摆手。

“估计是太紧张脑子不好使，自己减速，认错态度也够诚恳，算了。”

……

这边蔺执觉得自己简直是在犯罪边缘走了一遭，二十五年了，他安分守己，踏踏实实做个新时代的好公民，开车走路皆不闯红灯，怎么今天就跟丢了魂一样直接走上通往监狱的道路。他认认真真，乖巧小学生一样地开着车到了目的地，使劲儿闭了闭眼稳定情绪，又着急忙慌地把被拆封的东西重新装好然后搬上楼。

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一点了，幸好这个买家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他大方地接受了堵车这个理由，以及其余的货物需要在明天才能补齐，还说着以后都要来蔺执这边买东西，又快又方便，总算给了蔺执这颗饱受惊吓的心脏一点慰藉。

第二天，蔺执纠结得要命。

他现在有点不太敢出门，准确来讲，是不太敢带着自己的润|滑|剂和套|套出门。

不然又遇到jiāo警查车怎么办？

他想来想去，要不还是快递算了。

可是昨天给人买家的第一印象已经不好了，今天再不挽回一下，可能就真的把昨天人家昨天给的定心丸变成真正的客气话，丢了一个长期饭票了。

狠下心，他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这次，保险起见，蔺执用纸箱装好东西，放在后尾箱李，遮得严严实实，在开车前把尾盖检查了个三四次，确定它不会再在行驶途中让大家观摩后尾箱装着的东西。

一路畅通购无阻，他成功补救了昨天的错误，得到了第一个五星好评。

真是生活不易。

这么曲折的第一单jiāo易完成，蔺执决定奖励自己一顿饭打打气。于是他走进了便利店，买了一个加热的盒饭，又买了一瓶子母奶。

正坐在椅子上准备吃，旁边又又传来一个声音，吓得他小卷发都直了。

“司机先生，你好呀。”

第3章

蔺执僵硬地转过头。

隔壁坐着的正是昨天那个语气严肃，眼神威慑力十足的jiāo警。他穿着制服还带着帽子，看样子是在执勤。

“你……你好。”蔺执跟个机器人一样回答他。

这位jiāo警先生笑了笑，似乎是对他的饭很有兴趣。

“这是什么？”

“冬菇焖jī……”

“挺香，我也去买一个。”

蔺执悄悄呼出一口气，正准备说是啊你慢慢我先打包回家，就看见景砚摘下了帽子放在一旁。

“这里挺热，你帮我看一下帽子，我去买饭。”说完，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站起身走了。

“……”

景砚带着一份热气腾腾的回到桌子，非常自然地吃了起来。

蔺执见状也只能低头继续吃，尽量吃快点好早点走人。

一时间气氛安静到尴尬起来，蔺执在这种环境下是如坐针毡。他一方面没办法忍受这种尴尬，一方面又真的不想听景砚的声音然后回想昨天的尴尬，在两种尴尬混杂之下，蔺执觉得冬菇焖jī饭简直是难以入口。为什么这个饭的水平直线下降，他是不是需要换一种口味了，或者gān脆换一家便利店。他的喉咙是越吃越gān，到最后只能一边吃一边喝奶润嗓子。

对面的景砚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地把饭吃完，也不掏出手机，就那样gān坐着，视线落在他身上。

蔺执简直要被盯地吞不下饭。他的手心开始冒汗，在对方锁定性的目光下，觉得自己像是在照x光，骨骼都被看穿了。

这真的是一眼万年的感觉。就字面意思，一直看着，给人被看了一万年的错觉。

忍不了了。

“jiāo警先生，你……”他原本想说你gān啥子这样瞅着我，我都快被你看得吐出来了，可想想这样不太礼貌，又立刻转了个方向说，“你今天不用上班吗？我看你挺忙的，jiāo警是jiāo通的命脉，我我挺骄傲有你们维持秩序，所以你去忙吧好吗？”

讲完蔺执就像咬掉自己的舌头。

什么叫做我挺骄傲的？

昨天才被人抓过，今天就我好骄傲有你们这种人抓我？

虚不虚伪，有没有逻辑？

景砚看他表情有趣，逗逗这个司机先生的想法升腾起来。

“jiāo通的命脉也需要吃饭，不然jiāo警的命脉就没了。”他慢悠悠地绕了一圈。

蔺执觉得自己接不下这个梗，只能喝一口奶以缓解尴尬，gāngān地笑了一下。

“这奶的颜色怎么那么像我昨天碾过的润|滑|剂？”

“咳，咳咳咳咳——”蔺执很坚qiáng地把奶吞了下去但他被呛到了，咳得跟得了肺痨一样，脸红脖子粗。虽然有很大一部分是装的，因为这实在是比上一个梗还难接，咳久点，最好就把时间咳完。

景砚好心好意地拍着他的被帮他顺气。

“抱歉抱歉，我刚刚不找你说话就怕你呛着。”

这句话听起来是为蔺执着想，怎么有那么点贱兮兮的味道。

蔺执觉得有簇不慡的小火苗亮了亮。

“你再咳这饭就全是奶了，真的兄弟，挺恶心的，而且我们隔壁还有几个妹子在看着。”

蔺执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湿润的眼睛软化了自己想表达的情绪。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他还要继续吃自己面前的这碗饭。没办法，创业初期，抠啊，而且一个大小伙子的，只吃个半碗饭怎么够。所以他就在景砚含着笑意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吃完了撒了点奶渍斑点的饭。

那瓶子母奶他是不想喝了。正准备收拾，景砚又站起身，说把他呛着了很不好意思，要帮他扔垃圾。什么东西都拿走了，独独剩下一瓶奶，蔺执没办法，只好嘬着吸管。

“司机先生，我的休息时间就快结束了，得赶回去，就先走了。”景砚终于大发慈悲地跟他道别。蔺执很开心，他也腾地站起身准备说好啊好啊，结果一个眼熟的身影带着一个耳熟的声音来到跟前。

“是啊，我也不喜欢那里的……蔺执？”

“啊糖糖……”蔺执很无奈地应道。

我这是jiāo了霉运吗……怎么遇到前女友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