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了,每一位不务正业的同学用最短时间收起手中的副业,掏出崭新的教材假装埋头苦读。
此“小qiáng”非彼蟑螂,而是指他们的教导主任吴晓qiáng,此人最热衷的事情除了自习课挨个班级检查纪律就是到处抓早恋的学生,并且和小qiáng一样无孔不入。他的身影会出现在校园每一个幽静的角落,也许是在走廊拐角某个监控死角,也可能是在学校附近小巷子里——盯着有没有手拉手上学的小情侣。
其行动之迅猛、走位之飘忽、攻击之jīng准,使得“吴晓qiáng是被教育事业耽误的金牌狗仔”这一观点得到了每一届学生的高度认同。据说曾经有前辈自以为能打破他抓早恋百分百的记录,手牵手去附近一家早餐店时,小qiáng“唰——”地一掀帘子突然出现,还对着他们笑,险些没给小两口吓出心脏病。
如今,革命尚未成功,广大四中学子仍然在和大FFF团团长吴晓qiáng同志斗智斗勇,将日积月累的经验和人民群众的智慧一起一届届传承下去。
发出警报的同学消息非常可靠,他们手里的课本还没翻几页,吴晓qiáng主任就背着手,迈着四方步走进教室,一边走还一边伸长脖子:“那边那个!最后一排的,你的书拿反了自己不知道吗?”
被点到的男生对他做个鬼脸,把书倒过来摆正,抓起一边的笔假装做笔记。
吴晓qiáng:“**”
他认为自己教导主任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吴主任还想再说两句,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坐在第一排角落的虞瑜,于是他马上放弃摸鱼VIP区的熊孩子,地图pào轰向九班全体:“不是我说你们,看看你们班虞瑜,人家已经是年级第一了还时刻牢记学习的使命,难道你们没有_gan觉到使命的召唤吗**”
吴主任溜达到虞瑜身边想表扬两句,却发现虞瑜手里那本书哪是什么学习材料?
分明是一本游戏攻略。
还他_M是正在做笔记的游戏攻略。
现在的优等生这么láng灭吗?!
吴晓qiáng瞪眼看了半天,脑门中间耷拉的两缕头发都快翘成蟑螂须了,虞瑜摘下耳机,睁着无辜的眼睛和他对视,而杜栩在一边笑得毫不遮掩。
吴主任一口气噎在嗓子里不上不下,他捶着Xiong口咳嗽两声,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和这俩皮实的兔崽子废话比较好。
正是一枝花的大好年华,他还不想体验心肌梗塞的_gan觉。
虞瑜同情地看了主任一眼,在心里给他点上一排小蜡烛,很给面子地将手里的游戏攻略换成英语教科书。
开学近半个月,虞瑜把各科老师认了个全,班里的同学不说个个认识,起码能混个脸熟,不过除了他那个沙雕少年欢乐多的同桌,几乎没人敢和他说话。
虞瑜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刘海长得遮住眼睛,换成是他也不会想和这样一脸yīn沉的同学搭话。
他撇了撇zhui,正好,耳_geng清净。
九月份的晚上不是很热,秋老虎也只能在中午逞逞威风。
虞瑜刚从浴室出来,就听见电脑“滴滴滴”响个不停,他一手捞过chuī风机,一手拉过鼠标,彩色气泡的屏保闪了一下,回到桌面。
【世界第一大帅比】:北冥太太,我今天又达成了被同桌冷落(99/1)成就**我自闭了。
虞瑜单手打字:你是怎么和你同桌相处的?
【世界第一大帅比】:当然是邀请他参加男生最容易培养友谊的活动!
【北冥有鱼】:什么活动?比谁鸟大吗?
【世界第一大帅比】:太太你真懂!其实还可以聚众xi烟或者比谁Niao得远哈哈哈哈嗝!
这个故事怎么这么熟悉呢——_gan觉就是他和他同桌的翻版。
虞瑜眉头一皱,_gan觉事情并不简单。
不能这么巧吧**虞瑜记得他在班级群里看过,那人的企鹅明明是“杜大帅”。
以己度人的虞瑜同学显然没有考虑到,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一个企鹅行走互联网。
【世界第一大帅比】:要不,我帮他换个发型,从外表减轻人与人之间的距离_gan?
【北冥有鱼】:想法不错,祝你成功~
每天上午是虞瑜固定的补觉时间,老师的粉笔头也不一定能叫醒他。
——为某人提供了充足的作案时间。
杜栩站起来绕到桌子另一边,挡住大半阳光,虞瑜眼皮抽了抽,不耐烦地转过脸,心想就你这身高居然好意思坐在第一排?
超过一米八的都是阶级敌人!
阳光洒在背上的_gan觉很暖,虞瑜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不知不觉中了某人的计。
要的就是你把脸转过来!杜栩坐回自己的位置,眯着眼睛打量同桌的睡脸,甚至不老实地上手去戳那看起来软绵绵的脸颊。
手_gan果然不错,又细又滑。
头天晚上杜栩百度“男士时尚刘海攻略”研究一宿,他摸出理发剪刀对着虞瑜的刘海比划,“同桌,我昨天晚上可是熬夜研究了一百种男生超帅发型选了个最适He你的,我保证我手艺不比理发店差,我们给彼此一个机会好不好?”
这可是你自己同意的方案,做人双标是不对的。
虞瑜没吱声,他已经睡着了。
杜栩又等了一会,小声问:“那我动手了A?”
已经睡着的人当然不可能回答,杜栩愉快地把这当作默认,他打开手机复习一遍自己jīng心筛选的发型,shenxi一口气,剪下第一缕头发。
随着细微的“咔擦”声,虞瑜桌面上的碎发越来越多,最后一剪子下去时上课铃响了,李微圆滚滚的肚子比他本人先一步jin_ru教室。
杜栩细心地清理gān净桌面上的发茬,悄悄收好“凶器”。
后座的两位同学也松了口气,整整一个早自习他们都在瑟瑟发抖地看杜栩作死,生怕那只被拔毛的老虎突然醒过来,然后举起桌子往杜栩脑袋上砸,或者徒手把他那一脑袋卷毛薅秃。
前三节课杜栩没怎么听,光顾着看他同桌了。
少年俊秀细致的眉眼没了厚重刘海的遮挡更显清慡,平白少了几分距离_gan,卷翘的睫毛好像用极细的毛笔一_geng_geng挑出来的,垂下时在洁白的皮肤上打下一小片yīn影。他的下zhui唇略微饱满,浅红色的_Cun_B_轻轻抿起,眉头微蹙,眼睫偶尔轻颤几下,像是做了个不怎么好的梦。
杜栩盯着虞瑜的脸,_gan觉这人每一处五官好像都是照着自己的审美长的,他小心地伸手按着虞瑜眉心,一点点把拧出的细纹揉开、压平。
后桌的nv生忙着抬头抄板书,眼角扫到杜栩的动作,吓得一个寸劲儿,水笔在书页上划出长长一道黑线,险些把纸戳破。
今天上午本来应该是两节数学、一节英语和物理化学,但英语老师临时有事,她的那节课就由班主任代劳了。
李微讲课非常细致,大到整体解题思路、小到一个三角定律都要拎出来重复一遍,争取让每个同学都能听懂——可这样的讲课方法直接导致了四十分钟课堂时间_geng本不够用。
第三节下课有二十分钟大课间活动,可下课铃响过了五六分钟,李微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继续画他的辅助线,下面的同学只觉得凳子上长出一_geng_geng钉子,扎得他们坐都坐不住。
直到物理老师敲响九班教室的门,李微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粉笔,走下讲台。
九班同学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为逝去的课间活动默哀。
杜栩依旧盯着虞瑜,连个眼神都舍不得分出去。
物理老师看不下去了,捡了个粉笔头丢过来,“第一排那位同学,你同桌睡觉是因为他都会,你盯着他的睡颜看上一节课也不能把他脑子里的东西挖出来填到你自己脑袋里。”
笑声刚开个头,杜栩连忙转身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指了指旁边的虞瑜。
冯卓林给他大哥捧场捧惯了,带头两手食指jiāo叉贴在自己zhui上,表示自己会保持安静。
物理老师shenxi一口气,粉笔在黑板上狠狠写下一个符号,告诉自己不要打扰这_gan天动地的同桌爱。
虞瑜睡了一上午神清气慡,可他刚爬起来,一个哈欠还没打完就觉得不对劲,伸手一摸脑门,发现跟了自己一假期的长刘海竟然退到眉毛以上,还弄了个七三分出来。
四中对发型的自由度很高,不存在qiáng行给学生理发的老师,敢这么做的似乎只剩下**
他缓缓扭过头,对上一张写满“欠揍”的脸。
真相只有一个。
杜栩长臂一展搂过虞瑜的肩膀,顺手把跟旁边nv生借来的镜子塞到他眼前,“虞瑜同学,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gān嘛总挡着脸?来,面朝大海chūn暖花开,让我们一起用崭新的面貌面对初升的太阳!”
初升个屁!
现在是Yan阳高照!
额角的青筋闭上眼睛欢快地跳跃旋转,虞瑜被他气得面部扭曲,对着镜子拼命扒拉自己的头发,奢望能给自己带来安全_gan的刘海在三秒钟之nei恢复原来的长度。
见同桌真生气了,杜栩赶紧放开他,翻过桌子往后退了几步:“宝贝儿,你不高兴的话就骂我吧,我站这给你骂,骂到你高兴为止!”
虞瑜现在刚睡醒,正在气头上,懒得和这人废话,也不管手里那面镜子是谁的,扬手丢了出去。
长方形的化妆镜是金属包边,尖角撞在杜栩额头上,顿时泛出一片青色。
“卧槽——”杜栩哀嚎一声,捂着脑门弯下yao,俊朗的五官扭成一团。
虞瑜也没想到杜栩居然躲都不躲、直愣愣地站在那给他砸,他的手僵在半空,张了张zhui,憋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对不起”。
其他三十几个人集体屏住呼xi。
杜栩在论坛上得到的评价大多是阳光开朗、乐于助人,但他初中时的bào躁脾气也有人八卦过。
去年五月份的中国初中生足球联赛总决赛时,杜栩动手打伤了对方主力球员和劝架的裁判,把几人送进医院躺了小半个月,这起bào力事件导致他们的队伍被取消比赛资格,而他本人却只落了个禁赛一年的处罚,有人说他家是关系户,要么就是有矿。
而虞瑜初中时也在外面和人打群架一挑四,据说被他揍的那几个都进了ICU,还有一个荣升植物人,他本人左tui骨折在医院呆了三个月,因为这事在档案里记了过——这个“据说”来自和他一起考上四中的初中同学。
这位学神不搞事、不说话,活像一台大功率制冷机,也就杜栩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这种一看就皮糙r厚、刀枪不入的混账,活该让打击他的bào风雨来得更猛烈。
走廊上传来追逐打闹的声音,越来越多的学生走出教室准备去*场,九班却没有一个人敢在这时候出声,有几个撑不住的同学悄悄暗示坐在最后一排的人打开后门,收拾收拾时刻准备跑路,以免被大佬们的怒火牵连。
杜栩疼得呲牙咧zhui,刚想骂人,一抬头却撞进虞瑜的眼底,那双眼睛漆黑漂亮,在被自己瞪着的时候还带了点罕见的无措。
翻涌的火气莫名消下去大半,杜栩无奈地发现,那些问候全家的脏话他对着虞瑜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但也不能这么算了。
杜栩眼珠一转,突然捂住脑门蹲下去:“哎哟哟,疼A——嘶——太疼了!疼死我了!”
**信你才有鬼。
心里的愧疚马上被这人不要脸的表演盖过去了,虞瑜用关爱智障的目光看着杜栩,礼节x地询问:“真这么疼?”
“疼A!不然你来试试!”杜栩仰起头,为了演出效果bī真还想挤出两滴眼泪,可惜失败了。无奈之下他只能把头埋在臂弯里,试图掩盖zhui角不明显的笑意,“你给我揉揉,再chuī一chuī就好了。”
假,真假,太假了。
但人是自己砸的,还能怎么办呢?
虞瑜伸手,小心地在他额角揉了揉。
杜栩夸张地抽口气:“别别别,这样不行,你得给我chuīchuī!”
chuī你麻痹!
虞瑜站起来:“我带你去医务室。”
杜栩打死也不同意,理由是医务室老师粗bào的手法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不可磨灭的yīn影。
虞瑜忍无可忍:“那我去把药拿来总可以吧?”
杜栩再三确认:“你给我上?你真的给我上?你亲自给我上?”
“嗯,给你上。”虞瑜只想快点去医务室拿药,压_geng没注意这话有什么歧义。
他一出门,教室里的空气重新活跃起来,冯卓林确认他大哥气消了之后凑过来对杜栩挤眼睛:“行A大哥,重伤在身都不耽误你聊*!简直是身残志坚的典范!”
“一边去,你懂什么?”杜栩摸着自己脑门上的青紫倒xi口凉气,剧痛之下仍旧屹立不倒。
“这是爱的殴打!”
作者有话要说:杜栩:有些站在人生巅峰的学霸和学神,他们真的不是人,玩个微信跳跳都画函数图像的,同桌你说对吗?
正在统计“嘟”声次数和跳跃距离关系的虞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