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枫岭
作者:九栴
文案:
纵使千古风流人物,也不过是后人茶前饭后的谈资而已,谁又真正关心过剧中人的悲喜?谁又需要去关心呢?不如‘待cháo升浦口,看雨过山坳!’
内容标签:
一句话简介:每座山都有故事,每个人都是传奇
立意:
青枫岭
迷雾沉沉,天渐渐微曦。
小鸟儿少了夏日的聒噪,只有零星几只在林子里上下撺掇,偶尔顾影自怜,鸟鸣嘤嘤。牧童戴着斗笠,披着蓑衣,踏着草鞋在枯草丛中翻寻着什么,兴许是期待能有王家药铺里需要的草药。
前面是一座桥,但也只是一座桥,听人说桥也是有灵性的物件儿,每一座桥都会有祭奠的灵魂,试想如果不是踏在血肉上,又怎会如陆地上的踏实?而世间又有千千万万的桥,大大小小的桥,没入云烟里,横跨河流间,殊不知有多少亡魂,有多少段无声的故事。
但,那也只是一座桥而已,待雾稍稍薄稀,才见桥下半月亮似的桥dòng,惟有清水的涤dàng声,渐渐清晰……只见那河水里潺潺的水影,摇摇曳曳、晃晃悠悠、那桨像是折了几截,搭上清露,碎着涟漪,一路靠近。
船上那老人头顶着尖尖的斗笠,缘子已有些破烂;身上披着蓑衣,蓑衣上的棕苇,尤其是肩部和臀尾都磨去了不少,若不能避雨,即能遮风。待船靠近,那老头儿一个弓背纵上船头,潇洒把船舷往就近的老树桩上一套,又准又快,仿佛那舷和桩自是一家不说两家话。眼见他又弯腰进了船舱,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弯刀,腰间也系了一个破旧的青蓝布围,半挽了裤腿,露出的老腿像极了船上的竹蒿。
河岸是一条长长的小径,铺满形形色色的鹅卵石,南方多雨,路上泥泞,先人便把一个个大大的鹅卵石每隔不到一尺的距离铺在了沿河的小道上,大人倒是可以一步一个石头,小孩儿却不同了,他们步子小腿没那么长,得大跳一步,再跳一步,有时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陷入泥泞里。
老头儿一上岸就横跨过那条小路进林子里去了,不一会儿,小路上出现一个蹦蹦跳跳的身影,即使在滑溜溜的鹅卵石上也是如履平地。那人左手提了一个水桶,右手和腰间夹了个筲箕,筲箕里还装了一株大青菜,直往这口老井来。井口四周绿荫重重,夜里被风带来的枯枝断叶飘在水面上,他拣开大片的,拿着桶底在水面dàng了一dàng,装了大半桶清水,然后便剥着一片一片的青菜叶子,洗着叶间积攒的泥沙。
“金娃儿,帮祖祖扛两根竹子呗。”
说话人便是之前隐没在林子里的蓑衣老翁,此时他肩上扛了一捆竹子,还有些枝叶没有剔除,露珠凝着竹叶,攀爬着竹竿,还有一层雪白雪白的竹灰。
金娃儿今年十一岁了,父亲在他三岁的时候就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过,他一直和母亲奶奶相依为命,怎料就在去年,他母亲上山采药的时候不小心跌落山谷摔死了,奶奶听到噩耗,一时气血攻心昏迷不醒,三日后也跟着母亲走了。从此以后,金娃儿就跟着他二叔在青枫岭上的岑家做短工。就如山里的任何一个孩子,推起了父辈的水轮,就这样循环、流转……
金娃儿那小子可真是伶俐得紧,“好啊,先声名我的工价可不便宜。”
他笑嘻嘻地,杨和灵嘿嘿笑着,把卷好的水叶烟往烟馆里放好,又从怀来摸出打火石砌叉砌叉点着了,张开竹竿似的大掌一手挡风,一手点烟,接着就吧嗒吧嗒猛抽了两口,顺溜地往嘴角一衔,探寻地问道,“一壶烧酒gān不gān?”
“不划算!”金娃子嬉笑着,他天生的撅嘴,眼如huáng豆,但像小老鼠一样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两壶?我忍嘴待客!”
杨和灵心疼地比划着。金娃儿一屁股坐在枯井旁的石墩上,小眼透着一股探究的味道,脸上一副似是而非的样子,嘴角默念着,像是在盘算着什么,杨和灵盯着他那张滑稽的小脸,心想:这娃儿,鬼机灵!就当这时金娃儿手掌往膝盖上重重一拍,像讨价还价似的大声嚷道,“少了半壶不gān,绝不能少了,更不能多了!”
边说着边把洗好的青菜一股脑儿装进筲箕,把水桶的浑水倒掉,飞快地往家跑去,边跑还边头回嚷道,“你等着我,我马上就来!”
乡间的孩子,哪个不爱热闹的集市,他们纯朴得像一张白纸,等着这个五花八门的世界给渐渐染上色彩。
杨和灵两只老眼放光,连忙使劲嗒了两口水烟,半做责备半温和地说道,“你这小兔崽子啊,嘴大牙稀----专吃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