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还只是陈怿撞见的,他从来不刻意打听其他事,不然bī事更多。
芮老师在过道里慢慢踱过去,又绕回来,而后在一个女生旁边停下,低头看了一会,喝道:“晚自习穿什么裙子啊,像个什么样子!”
陈怿闻言愣怔了一下,他坐班一节课也没下去走走,现在站在教室前门也看不清怎么回事。他走过来,看到女生上半身穿着白衬衫,下半身穿百褶裙,端坐着看不出长度,估摸着也就膝盖往上10公分,并无什么可指摘的。
“穿裙子都不行啊?”那女生不满地小声嘟哝着,嘴巴快翘到鼻子上了。
芮老师原本都要走了,听到女生的抱怨又停了下来,补充了一句:“没点学生样!”
网传一流的老师抓成绩,二流的老师抓纪律,三流的老师抓卫生。芮俊柏就是集网友大智慧也没统计到的第四种——按个人喜好搞事情的第四流。
陈怿不留情面地驳斥:“校规没说女生不能穿裙子,不记得的话我给您发份pdf版,您要是没事就早点下班研究研究,这样大家的麻烦都能少很多。”
芮老师乜斜了陈怿一眼,悻悻地离开,他确实没什么话可说的,尤其对着陈怿。
事实上,这要是前几次,芮老师还会跟陈怿争论几句,吃过几次瘪之后,他发现寻求第三方的介入更有效。
所以第二天,陈怿又被教导主任谈话了。
“陈老师啊,这芮老师好歹是11班的班主任,你有什么不赞同的,可以私下跟他说,你当着那么多学生下他的面子,以后他还怎么管得了学生啊!”教导主任语重心长,这口气,像极了劝学生“你好好好学习啊,你不好好学习,怎么考得上好大学,怎么对得起你父母的血汗钱啊”。
陈怿端起茶几上的茶抿了一口,呸,又苦又涩,脸上却笑嘻嘻:“我也是就事论事,怎么就影响他管理学生了?咱学生也快成年了,会明辨是非的,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他们心里有数。”
他放下茶杯,用小指挠了挠耳朵:“说起来,主任教的班里多开明啊,我看女孩子一个个都挺会打扮,而且成绩也不赖,这不就挺好的嘛?”
这话说的,又夸了主任会管理学生,又夸了主任教书厉害,把主任安抚得服服帖帖。
陈怿不会在言辞上得罪教导主任,因为主任不是他的目标。他从泷城出发,跨越半个地球,只为当一人的刺头回到原点,这话说出来怕是主任都不信。
“咳咳!”教导主任被夸得有点飘飘然,放过了陈怿,“还有个事,下礼拜11班周二那节英语课,要调个课。”
“嗯,调哪一节?”陈怿拿出随身笔记本,学生的事情他向来上心。
“化学老师有事,跟你和音乐老师调个课。”教导主任看着电脑,绕口令一般地说,“周二早上那节英语课调给化学老师,然后你的英语课放在下午第二节,把化学老师的课换给音乐老师。”
说了这么多,也就是个三角调课,把陈怿下周二早上第三节的英语课调到下午第二节,陈怿在备忘录上记下了:“行,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教导主任说。
陈怿站起来,抚了抚西装上的折痕,把手机放进口袋里,若无其事地离开教导主任办公室。
他刚走到门口,教导主任回过神来一般,老父亲似的又关照一句:“以后别再当着学生的面让芮老师下不来台了啊!”
陈怿站在门口没有转身,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听到了。
听到了,但是打死不改,短短半个学期,教导主任这话说了没有十遍也有八遍了,所以这个第三方的效用也不过尔尔。
陈怿一路走下楼梯,走到行政楼门口,一个穿着立领盘扣民国风衣服的年轻老师迎面走来,他不禁多看了那人几眼。
来人神色自若,甚至带着一点冷漠和凉薄,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布衣布鞋颇有些民族调调,脊背笔挺,气质绝佳,长得也极是耐看,眼角那颗痣给清冷的表情平添了一丝妩媚,调和了他那具有攻击性的美。
见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那人也看向陈怿,淡漠的眸子里同样多了几分打量的意味。
两个人都没有停下脚步,均用打量的眼神从头到脚一遍遍地审视着对方,脚下不自觉地以对方为圆心绕了半圈。
直到陈怿走回教学楼,才意犹未尽地回头看了眼行政楼,尽管人已经不在视线里了。
他心想,那人谁啊,穿那么做作?!
他又低头看向自己的穿着,一身西装量身定做,领带打得标准得可以写进教科书,皮鞋上没有一丝粉笔灰和折痕,皮带还是留学时候买的gucci,完美!